沒有圍牆的醫院

摘.有我照我你

過去半個世紀,
埔里基督教醫院在當地居民的健康需求上,看見自己的責任。
從艱困的山地巡迴醫療服務到緊急災難救護的投入,
埔基持守著『愛鄰如己』、『服侍善工』的精神完成使命,
使偏遠山區的原住民也擁有了最基本健康醫療照護。
有鑑於台灣已進入高齡化社會,
埔里地區老人更是特別多,
埔基近年致力於慢性疾病的防治與社區健康的促進,
努力建構整合性的長期照護體系,
為長輩們提供有尊嚴,有品質的生活。

初心 — 關注山地醫療、照顧偏鄉弱勢
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的台灣,百業蕭條,偏遠農村地區更是物資匱乏。當時,美
籍宣教士孫理蓮,眼見一位傷心欲絕的原住民母親,親手埋葬十位子女的悲慘景
況,決心倚靠上帝,創立芥菜種會,自美國募款,希望改善偏鄉部落醫療缺乏的窘
境。
一九五五年,孫教士靠著在美國募來的一筆錢,於埔里鎮中山路一○三○號,
創建了「基督教山地中心診所」,此為埔里基督教醫院的前身。一九五六年一月
十六日,舉行開幕感恩禮拜,邀請南投在地醫師謝緯(牧師)擔任第一任院長,開
啟東台灣山地醫療先河。
創辦人之一、挪威籍宣教士徐賓諾護理師回憶當初選擇埔里的原因,除了因為
埔里鎮位於台灣中心點,也是原住民山產農作物的交易集散地之外,附近山區更有
高達兩萬多名的原住民。
「基督教山地中心診所」免費替原住民看病的好消息,透過教會和原住民間口
耳相傳,很快地吸引全省各地貧窮的原住民,紛紛翻山越嶺走路來到埔里就醫,讓
原本只有設置六張病床的診所,第二天就湧進十五名病患,其中十名是肺結核病
人。因此,診所另外租用鯉魚潭旁的台地,由他們自行搭屋,做為肺病療養病房。
然而,陪伴親友前來看病的原住民無法當天往返,又沒錢住旅社,只好擠身簡
陋工寮過夜。某晚謝醫師巡視病患,驚訝發現病房內擠滿了人,卻找不到患者。為
此再向愛蘭教會承租崎頂土地,用竹子搭蓋八間病房,提供住診使用。當年,世界
展望會也提供埔基經費援助,做為薪資和購買藥品之用。世展會創辦人鮑伯皮爾斯
會長(Bob Pierce)來台視察,驚訝於環境如此簡陋,並對工作同仁們的服務精神
深受感動,當場簽出一張空白支票,囑咐第二任院長徐賓諾買下埔基現址土地,著
手建院。
一九六二年六月二十四日,埔里基督教山地醫院正式落成,埔基由診所成為現
代化醫院。不僅是埔里地區第一棟鋼筋水泥建築,也是當時南投縣第一所設備新穎
的現代化醫院。挪威宣教士徐賓諾、紀歐惠醫師夫婦在此服務病患,並且成立埔基
護校及小兒麻痺之家,照顧許多原住民兒童及少女。
一九八五年五月二十三日,衛生署核准埔里基督教醫院為財團法人。紀歐惠醫
師為第三任院長,成亮先生任行政副院長,趙文崇醫師任醫務副院長。埔基以「小
而精緻」為發展目標。「小」取「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之意;醫院必須在內外婦
兒急五個重要一般疾病科別都要有愛心又仔細的醫師來服務此地區的住民。精緻」
取需有特殊服務項目,有別於其他醫院的一般服務項目為特色。因此開設婦產科,
由彰化基督教醫院支援一位婦產科醫師,本院有紀歐惠院長和另一位菲籍婦產科醫
師共同開辦婦產科;小兒科也開始有彰基小兒科醫師支援住院診療,其他尚有菲籍
家庭醫學科醫師搭配幾位年老醫師,四大科蔚然成型!
一九九一年,吳文勇醫師接任醫院院長,著手進行埔基的資訊電腦化工程,醫
療業務轉趨穩定。董事會預估,二○○三年埔里地區的人口數會達十五萬人,屆時
大埔里地區的醫療需求可能會不足,埔里地區需要一個可以獨立運轉的區域級教學
醫院。於是,董事會著手興建宣教醫療大樓,向銀行貸款三億七千萬元。一九九四
年,吳文勇院長倦勤退任,時任董事的台中榮總類風濕科主任黃蔚醫師受聘為埔基
第五任院長繼續領導埔基團隊。
九二一大地震的侵襲,迫使埔基一夕之間必須擔負起災區緊急醫療照顧的工
作,更在重建路途上扮演著守護社區健康的重要角色。二○○三年黃蔚院長帶領埔
基三任九年圓滿功成退任,並繼續在醫院服務。曾於一九八五年任醫務副院長,時
任彰化基督教醫院小兒神經科主任也是埔基董事的趙文崇醫師,時隔二十年,受聘
又回到埔基的醫療團隊,繼續帶領四百八十位員工,守護偏遠大埔里地區百姓的健
康,成為第六任院長。
趙院長率領全體埔基員工完成九二一災後醫院重建,落實醫院醫療資訊化及提
升醫院的服務品質,通過衛生署醫策會的評鑑,成為南投縣唯一的區域級醫院。並
於二○一一年四月榮獲第二十一屆國家品質獎迄今。
回顧埔里基督教醫院的醫療宣道史,其在台灣偏遠地區醫療宣教所扮演的角
色,自有獨特之處。雖然只是一間小規模的社區醫院,卻是神照顧弱勢偏遠地區民
眾身心靈健康的重要產業。

典範 — 誓做愚人之友
自創院起,埔基五十多年來秉持「耶穌基督愛人」的精神,誓做原住民及鄰近
社區的好鄰居。為此,埔基一切的建樹皆以「全方位的醫療保健」為考量,並以提
供大埔里地區民眾及原住民同胞更適切的醫療保健服務為己任。
一九九九年九二一地震後,特別是與外界隔絕的那段時期,埔里基督教醫院在
一夕間擔負起災區緊急醫療照護的工作,更在災後承擔起災區非醫療社會福利的服
務。延續早期埔基創辦人謝緯院長堅持的「愚人建院及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信念,
二○○○年七月一日埔基正式成立「財團法人愚人之友社會福利慈善事業基金會」
(以下簡稱「愚人之友」),聚焦偏鄉弱勢的照顧服務。
「我曾經照顧過一個罹患紅斑性狼瘡的阿伯,他瘦得剩下骨頭了。他們夫婦倆
帶著女兒,全家人都住進埔基。那間浴室在一樓,『阿公』先用消毒水清洗浴缸,
然後才放水。這位患者的妻子抱著他,卻不知道怎麼洗。『阿公』就親自示範,抱
著他到浴缸那裡,讓他泡到浴缸內。紅斑性狼瘡患者的皮膚很脆弱,『阿公』就幫
他擦一擦。這個太太一旁看了阿公這麼做,也跟著學著,沐浴時小心翼翼抱起了她
的先生……」埔里基督教醫院退休護理師章甄珍一直無法忘懷,「阿公」徐賓諾當
年以身作則,親手協助重症患者沐浴的動人畫面。
立基於「服務最病弱者,就是做在耶穌身上」的醫療傳道精神,為因應九二一
災後沉重重建需求而成立的「愚人之友」,已使埔里基督教醫院關愛偏鄉弱勢的公
共實踐,從涵蓋(亞)急症治療、山地部落巡迴診療,以及護理之家照顧等的機構
式醫療體系,更綿密擴展到亟需社福介入的社區化長照範疇。
可以說,「愚人之友」的終極福祉信念即根植於埔基最前身「山地中心診所」、
「竹管仔厝醫院」的基進草創行動。
一九五○年代,一小群服侍善工的先行榜樣,秉持慈善初衷,為最弱勢社群營
造出友善的照護環境。他們共同的奉獻心志,以及來自挪威的埔基「阿公、阿嬤」,
早年投身「埔里基督教山地醫院」,從醫療宣教原初使命,所衍生出來全人照護方
法,都是「愚人之友」成員們無悔追隨的專業標竿。
過去十多年來,「愚人之友」以具倡議精神的民間NPO 力量,接連承接公部
門長照計畫所推動重點方案,總括都是為了「在地老化」這一終極理念的草根落實。
可以說,該基金會已逐步將延續性照護體系當中,因應社區長者(含身障者)不同
階段需求的居家服務、家庭托顧,半(全)日照,以及二十四小時團體家屋等服務
項目,創新典範地營造了起來。
照顧弱勢、貧寒家庭的需求
「山地肺結核療養院、小兒麻痺之家、馬利亞產院、埔里基督教孤兒院、褓母
養成班……」埔基退休的原住民護理師章甄珍如數家珍。針對水沙連地區弱勢原住
民及貧寒平地家庭的迫切需求,該院主事者早年便開風氣之先,在地創建諸多照顧
服務項目。埔基,可謂福祉型長期照護於本土偏鄉萌芽的先驅,也贏得「慈善醫
院」、「上帝的醫院」美名。阿公徐賓諾、阿嬤紀歐惠以《新約》馬太福音二十五
章四十節:「這些事你們既做在我這弟兄中一個最小的身上,就是做在我身上。」
的耶穌教訓,點出弱勢照護的根本初衷。
一九五八年,徐賓諾在埔里基督教山地醫院旁邊,磚造起房舍,做為養護孤兒
的家屋,又稱「Grace Home」。前一年,他在平埔聚落的枇杷城,先行開辦「褓
母養成班」,立意是要優先培力當地單親母親或貧困婦女,再聘僱她們,擔任庇護
孤兒的家屋照顧者。於今看來,那不正是「在地化照顧」的濫觴嗎?
「小禮拜堂旁邊,就是現在的院牧部,那裡是『Polio Home』。」章甄珍親
歷過的另一階段「家屋」,則是埔基阿公、阿嬤在一九六七年創設的「小兒麻痺之
家」。按照她今日解讀,那正是小單位、去機構化的團體家屋長照模式。「阿公看
到孩子爬在地上的景象,覺得不合人性——人本來就是要走路的啊,這些人都是
比較嚴重的小兒麻痺。他篤信,上帝的兒女應該站起來,走得很好。」
「Polio Home」收容的十多名不良於行孩子,每天都由埔基人暱稱的「紅
車」按時接送上、下學,擺脫了年幼失學的陰影。章甄珍回憶她所聞見的「Polio
Home」生活:「阿公阿嬤沒有生孩子,這群孩子帶給他們很多歡樂。孩子們非常
敬重阿公,阿公也像對待自己孩子一樣,看待這群來自水里、信義、仁愛,甚至更
遠的屏東,出身貧困家庭的不同族群孩童。就像尋常家庭般,孩子們感情很好。有
一個奶媽王媽媽,專責照顧孩子們。她是外省人,一個寡婦,家裡的孩子也一起帶
來了。」
就在「Polio Home」成立的同一年,埔基也開設了小兒麻痺病房,讓這群孩
子在家屋的照護之下,陸續在寒、暑假期間開刀,接受矯正手術,並且可享有免費
醫療。
強調全人照顧
章甄珍本身是埔基附設護理學校的最後一屆畢業生。她少女時代即心儀這個專
門招收原住民的基督教護校,在八十名報考者、只錄取三人的激烈競爭當中,脫穎
而出。於是,她遠從東海岸阿美原鄉的台東長濱,前來埔里,親炙阿公、阿嬤以身
作則的醫護典範。她說:「我現在看到『愚人之友』所做的,有種熟悉的感覺,因
為過去埔基就有這樣的全人照顧了。」
當年兼任埔基院長的阿公,本身就是將照顧精神融入在醫療過程的專業護理
師。章甄珍強調,早年埔基醫療和現今醫院診治的最大差別在於:「現在的醫院都
不幫病患洗澡。以前我們埔基的護理人員都要幫患者洗澡。阿公還會教從山上下來
的原住民怎麼洗澡。」
「院長,您來做什麼?」
「這個弄乾淨,那個病人要用啊。」阿公用他的挪威腔國語應答。
章甄珍不只親睹身為院長的阿公,協助病患沐浴,她還曾無意中看見阿公在醫院裡
掃廁所。「他不太會命令,就是先做了。當初我們在旁邊看,會覺得說,這個院長
怎麼會做這種很低微的工作?他就自己掃廁所,刷一刷,刷得很乾淨。原先旁觀的
我們,實在很不好意思,只好一起跟著他做。」
「愚人之友」執行長李希昌肯定,從埔基阿公、阿嬤那個年代傳承下來的,是
更為全人的醫護照顧。「不管在全世界或台灣,當今所謂的護理專業,完全不碰照
顧的部分,認為那不夠專業,是低階的事情,而把它切割開來。可是,以前埔基的
阿公卻是以身作則地要求護理人員,要愛那些病患。不只是護理,還要給他們照
顧。」當醫療體系越來越專業化分工,醫療過程更仰賴先進的設施,這種最根本的
對人的照顧精神也相對萎縮。
李希昌感慨,有時候被照護者需要的只是一個擁抱。若從不覺得自己是「人」,
所謂醫護專業、所謂照顧,又有何用?當你去抱他的時候,被照顧者才會發現:這
個人愛我!一旦擁有這種感覺,人性尊嚴的一面才會展現出來。這就是「愚人之友」
在做的,也是從埔基阿公、阿嬤傳承下來的寶貴信念。
當年,埔基阿嬤是台灣第一位麻醉專科醫師,她也力行醫護專業和基礎照顧工
作的合一。章甄珍追憶:「那時候,我們一定要在阿嬤查訪病房之前,幫病人擦好
澡,換好衣服,把頭梳理得整整齊齊。這樣,阿嬤才覺得你有在認真工作。要不然,
她會罵我們『No !』」
李希昌又以埔基早年針對原住民病友所開設的肺結核療養院為例,指出急症醫
療以外,阿公、阿嬤如何不留餘力地提供慢性病患們延續性的長期照顧。「像肺病
患者,很多家人害怕傳染,不敢照顧他們。阿公擔憂他們被家人拋棄,以致死了以
後連埋葬的地方都沒有,還在大湳那裡勸募一塊地,做為專屬墓園,等於連
患者的身後事,阿公都預先安排了。」
在地化照顧的先行者
在李希昌心目中,埔基阿公也是在地化照顧的早期實踐者。阿公會講布農語,
泰雅、賽德克語和原住民老人家常用的日語,也懂得一些。「他就是想到,要先在
語言上跟你認同,先來融入你。很徹底地落實在地化照顧概念。」
埔基先行者的在地化照顧,更包括了主動把醫療送到山上部落,到那裡醫治有
需要的原住民。可以說,埔基作為台灣山地醫療的先驅,正是「愚人之友」將弱勢
照顧一貫看作最重要組織使命的歷史緣由。「我跟阿嬤去過信義鄉,還有仁愛鄉。
那個馬力巴,很遠的深山部落,路不好走,常常要下來推車。」章甄珍不忘見證:
「在原住民的鄉,埔基很有名,那是因為好多年前,台灣沒有健保,連早期勞保也
不是每個人都有,埔基就已經開始在做免費醫療了。」
埔基早年扶持弱勢原住民的免費醫療,可以說是做得最完整、也最徹底的。普
及所有原住民的埔基免費醫療,吸引了眾多的花東地區原住民,翻山越嶺來到埔里
看病。李希昌轉述了早期埔基人對於原住民醫療盛況的形容:「他一個人生病,可
能是全家都來。他們花蓮的,翻個合歡山就過來。他們要翻山越嶺,就把家當全部
帶來,連家裡的豬啊、牛啊,都一起趕來。小小病房都是人,擠滿了。」
如今,「愚人之友」的偏鄉長照投入,即以埔基早期醫療宣教的弱勢扶持為精
神典範。基金會執行長李希昌以此向福祉政策推動的官方喊話:台灣的長照大軍,
不在印尼或是柬埔寨等異國。我們要在自己土地上,從自己的人民裡頭,培訓出社
區化照顧人才,讓在地老化理想,落實在最亟需的本土環境當中。
愛的行動 — 在地、全人觀點的照護
一九九九年,中台灣發生九二一地震。這場震央位於日月潭的百年大震,讓水
沙連地區諸多族群子民,一齊陷入重災的毀滅之境。
座落於愛蘭台地的埔里基督教醫院,在第一時間投入醫療服務,挽回了眾多災
民性命。然而,到了第二年,亦即災後重建工作初始推動階段,相關重建區反倒出
現一波波的自殺潮,令人扼腕。
以十萬人口的埔里鎮為例,由於災後工作機會遽降,年輕人迫不得已出外謀
生,使得在地人口銳減為七萬,留守者更有不小比例是亟待社會照護的老弱婦孺。
重建區中壯年齡層,上有侍奉長輩壓力,下有稚子嗷嗷待哺,而成為動念自殺的高
危險群。埔基院方的主事者越發意識到,光有急症醫療是不夠的。重建社區的弱勢
住民,亟需含括精神和經濟面向的整體扶持。這番洞察逼促屬機構型醫療體系的埔
基,積極籌設「愚人之友」,以專屬的人力和資源,提供將服務送到家庭的持續性
社會服務。
災後更積極回應居家服務需求
「地震之後,有的房子沒有了,有的親人走了,一夕之間,什麼都化為烏有。
老人家有很多話要跟人傾訴。他們需要人家關懷。」「愚人之友」居家服務組資深
督導游懿莉親身經歷了這一段。本土高齡者和需要長期照顧族群,是在九二一災
後,因著地震浩劫所造成社群震盪,以及不易回復的地方生活裂口,連帶裸露出含
括廣泛社經階級的在地照服需求。懿莉當年還是家庭主婦,她加入只有五、六名種
子成員的埔基服務團隊,持續探訪災後精神受創的老人家們。從震後初期的長者關
懷實務,懿莉深刻理解:「社區本來就有這要的需求,只是地震發生前,大家還沒
有這樣的發現罷了。」
「愚人之友」居家服務組組長琇冠則坦言,地震確實是個契機,讓社區潛在照
顧困境成為九二一災後重建聚焦的公共議題。
早期,公部門「到宅服務」政策的居家照顧對象局限在少數低收入或中低收入
戶。九二一災後成立的「愚人之友」,憑藉遠比承平時期充裕的各方捐款,發揮民
間NPO 自主意識,從重建區一般戶老人家的心理關懷推進到重癱失能者居家沐浴
的徹底介入,掀起了本土居家照顧的嶄新一頁。二○○八年,時任行政院長的蘇貞
昌開始推行適用於全民的「長照十年」計畫,然而隔年又實施強調使用者付費的「長
照分級補貼」制度,則迫使「愚人之友」不得不發動慈善募款,認養那些被排除在
中低收入戶以外,但其實無力支付居服費用的偏鄉邊緣家庭。
居家服務可說是持續性長照的最基本環節。「愚人之友」以居家服務組七、八
位社工督導的組合,做為第一線服務人員的奧援,加上基層養成的五十名左右在地
照服員,投入埔里山城,以及國姓、魚池、水里、信義和仁愛等南投境內偏鄉地區
的居服實務,共計協助了四百多戶弱勢家庭。這群居服員,多數都是在地婦女,其
投入社區化照顧的工作收入,亦成為支持整個家庭經濟的重要來源。
「愚人之友」所服務的許多偏鄉家庭,礙於社經劣勢,一旦青壯輩出外工作,
根本請不起外籍照顧工,以及部分長者因著語言和社會文化隔閡,排斥外籍照顧工
的聘僱,而普遍出現「老人照顧老人」的高齡者照顧困境。基金會協助的居家服務
個案,竟有高達三成五的比例,是八十歲老老人在照顧八十歲老老人。如何紓解這
些家屬的照顧壓力,讓主要照顧者得以喘息,正是公共居服體系的首要使命。
游懿莉督導印象深刻,在她的居家服務個案中,有位七十多歲阿伯,十多年來
持續照顧失能妻子,鮮少怨尤。有一次,「愚人之友」舉辦家屬紓壓的喘息活動,
他也成為懿莉大力邀約對象。阿伯興致勃勃地參加了這次活動後沒多久,就發現罹
患了肺腺癌。住院兩個月,阿伯就驟然辭世了。懿莉事後感慨:「我們萬萬沒有想
到,這是阿伯人生最後一程。他的孩子很感謝我們,陪他爸爸很快樂地走了那一段
路。」